就连她浑身的气质，也随着眼神的变化发生改变。

像是被施了魔法，明明刚才还是新人演员苏画，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忽然就成了另一个人。

是《追击》里命途多舛的钟楚楚。

钟楚楚租住的房屋在一幢高5层的拆迁房顶楼棚屋，吴靓丽表演的时候只演出了她绝望的情绪，但苏画的戏却演得更为细致叫人有带入感。

她捂住耳朵仓皇逃回到顶楼的时候，因为急速长时间奔跑，气息带着喘，眼神却十分空洞。

以至于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因为手抖，怎么都插不进钥匙孔。

吴靓丽是在抱住脑袋抬起头时才酝酿出的眼泪，可苏画居然在这一刻，无声的眼泪就疯狂从她眼眶涌出，泪水滴答滴答掉落在地面上，她的手指发颤……

不，应该说她浑身都在颤抖。

因为极度的恐惧，她的脸色更是惨白到失去血色，可她此刻还努力抿紧了唇，似乎想要抵抗这种绝望。

试了好几次钥匙终于把门打开后，钟楚楚仿佛一只被豺狼追赶的小羊，恐慌地躲进屋里，用力抵住门。

她似乎是想要把萦绕的恐惧都堵在门外，可她蜷缩在门背后死死捂住脑袋，却发现没有了妈妈的小屋，黑暗里仿佛有魔鬼的利爪撕扯着她的灵魂，叫她怎么抵挡都无法逃脱。

她没有狂乱地揪扯自己的头发，也不曾发出呜咽，但极度用力到发白的指关节，被泪水晕湿的地面，颤抖到仿佛一碰就要倒下的身躯，蜷缩到自我保护状态还不忘用力顶住门的下意识……

都叫人感知到这个女孩的灵魂已经被绝望逼至深渊边缘。

当她再次抬起头来的那刻，奇怪的是女孩的眼泪不知为何停了下来，尤其她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嘴角，甚至微微上扬。

她没有说话，但从她的空调眼神以及突变的表情，顾斌居然能明白她的潜意识：

那是女孩在无尽的绝望下想到了彻底摆脱恐惧的方法，而她打算尝试。

这一次起身，钟楚楚没有像刚才那样急促。

她甚至缓缓走到了床头，轻轻擦拭她与妈妈的合影，然后紧紧抱在怀里，这才一步一步走向没有防护的阳台。

“妈妈，我坚持不住了。”

走到阳台边缘，钟楚楚恍惚的身体似乎被高处的狂风吹得摇摇欲坠，但她眼神里丝毫没有面对死亡的踟蹰。

她只是紧紧搂着相框，对着里面的妈妈轻轻诉说了一句。

这句台词，她说得那么轻……轻到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掉……也说得那么委屈，叫人听着想要原谅她任何举动……

明明没有强烈的情绪表达，却无端叫人觉得心疼揪心。

顾斌感知到了女孩的意识，她是想要从现实世界解脱去找妈妈，但怕妈妈责怪她的行为，才在临死前对妈妈的相片诉说。

下一刻，钟楚楚空洞的眼神又无意识朝远方瞥了一眼，那是男二工作的医院方向。

在她瞭望远方的那一眼中，其实眼神闪过一丝挣扎。

可霸凌她的混混嘲讽她的言语忽然又席卷她的脑海，被释放的魔鬼无意瞧见她后那□□裸的眼神又凌迟着她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