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哦，想起来了，那会儿卢琉桑老丈人毒杀了老丈人的外甥女，不成想外甥女又是皇上的心肝肉，所以皇上把卢琉桑老丈人弄死了，又让卢琉桑休妻来着，为此我和崔扶还讨论过一番，我记得崔扶说的那句话。

&ldo;既结发，不离不弃。

&rdo;我轻声念道。

当时没觉得如何，此时，这四个字在舌尖真是重逾千钧。

如今这状况，不需离也不需弃，只是&ldo;并&rdo;。

也并未违背誓言。

一只手在我面前摇晃，我回过神看崔扶：&ldo;作甚？&rdo;&ldo;不做甚，只是觉得三个人有点挤。

&rdo;崔扶说道。

&ldo;啊？禾苗不是早自己睡了么？&rdo;我答。

崔扶戳我脑门一下然后指指床：&ldo;你瞧，我们的床大不大？&rdo;&ldo;还行，比我家的床小点儿，比我在洛阳的床大点。

&rdo;我答。

想不通崔扶这都什么跟什么，反正他时常都是这样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

&ldo;嗯，你看这床睡两个人正好，三个人便挤了，一个人又孤单了，是吧？&rdo;崔扶问道。

&ldo;崔相公，你别绕弯弯了，大晚上的我吃得多，脑子不转个儿啊。

&rdo;我说道。

&ldo;我最喜欢白头吟里那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一心人，一心一人，白首不离足矣。

&rdo;崔扶稍稍往前凑近了点儿，两手忽然捧住我的脸，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凶巴巴：&ldo;邹晴啊邹晴，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怎地还一脸懵懂样？难道你……你非要我说……&rdo;忽地，我眼前盛开一片绚烂的桃花，红粉红粉的，&ldo;非要我说这辈子只要你一个人么？说了，我说了，你怎样说？&rdo;我……&ldo;崔相公，你这口气好像禾苗耍赖。

&rdo;我笑。

&ldo;你还笑，你说，怎样？&rdo;崔扶又往前一点。

&ldo;崔相公，你刚才铺垫了那么多意思是不是就算王小姐进门了你也不会碰她的？&rdo;我仍旧笑，不知道为何忍不住。

崔扶摇摇头又坐回去说道：&ldo;当然不是。

&rdo;这话听着真是让人立眼睛，我也没明白他这是什么路数，崔扶又道：&ldo;譬如吃饭，一只碗便够，何须多摆一只在旁，让人撤下去便是。

&rdo;&ldo;两碗不都尝过怎么知道哪个更合口呢？唉，况且，这碗是天后娘娘端上来的，说句大不敬的，如今这天下，怕是皇帝也不敢把这碗饭给端下去的，那饭，吃不吃都得那放着。

&rdo;我不是存心抬杠，只是说个事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实，&ldo;这事咱还是别说了，板上钉钉的，谁也拔不下来。

困了困了，睡吧。

&rdo;我又躺下了，过了片刻崔扶靠过来紧紧贴着我的后背，环着我的腰轻声说道：&ldo;不管什么代价为夫的都会保护好我们的家。

&rdo;&ldo;哪怕牵连很多人也牵连自己么？&rdo;我问道。

崔扶&ldo;嗯&rdo;了一声，很轻。

&ldo;崔相公，我觉得如果你真敢那么干，第一第二挨着被押出去砍头的非我们夫妻俩莫属，为了不让他们得逞咱把自己折腾到地下去？你觉得合算么？&rdo;我说道，武皇后那是一般心肠么，亲哥哥、外甥女说咔嚓不一个都没落下么？&ldo;不会的，放心崔夫人，我崔扶会是做那种蠢事的人么？实在大不了……呵，不说了，睡了，放心睡了。

&rdo;崔扶就那么抱着我，两个人都不说话，但我知道其实他也没睡。

这件事难办了，如今这个形势我是不想回头去求老怪物的，况且这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找谁疏通关系也没用的。

可我，真的不想崔扶手边再摆一碗和他小时候爱吃的米饭一样的饭碗。

人是有感情爱怀念的动物，何况还是曾经年少时不掺杂任何目的的爱恋，谁忘得了呢？就如同马怀素之于我，不去想以为自己忘了，但偶尔听谁提及这个名字心里某个角落也会有一丝不舒服。

到时候，王小姐进了门，名正言顺的正妻，时常相对‐‐崔扶对我都可以天长日久水到渠成，对王小姐，我简直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