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幽静，春寒料峭。

一处高耸断崖上，陆晞临渊悬坐，任由微带凉意的山风拂面。

九怜静静地倚靠在他怀中，双目微闭，粉雕玉琢的无暇俏脸在月色下泛着淡淡光泽，整体就如一只大号的瓷娃娃，乖巧精致。

天上，一轮皎洁皓月高悬，漫天星斗辉映，为这依偎在一起的兄妹俩披上了一层淡银薄纱。

九怜的心情很郁闷。

两人刚刚吵了一架。

陆晞说要下山，却迎来了女孩的反对。

四年前，他们一起走出了流云山脉，在神州各处游历，一边寻找让陆晞感灵修炼的方法，一边探寻着两人的身世来历。

神州很大，广袤无垠，更传闻有海外异域，边疆蛮荒。

一年里，两人甚至没能走出小半个东域，最终一无所获。

经历了太多打击的陆晞终日郁郁寡欢，沉寂了半个月后，他决定回到流云山独自修行，一路跟随的九怜毅然表示要陪他一起，两人就此结束了漫无目的的游历。

现在想来，他已说不清当时究竟是不愿放弃，还是只想找个理由逃回深山，躲避掉那残酷的现实。

但无可否认的是，他的这个决定，让女孩也在这深山中困顿了三年。

哪怕她心甘情愿，没有一丝反对。

三年里，他们用日复一日的锻体修行麻痹着过多的杂念思绪，两人都默契地从未提过何时离开。

他喜欢就这样隐居深山，她也乐意就这样默默陪着他。

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归宿和牵挂，是为世所弃的孤魂野鬼，没有过去，也无所谓未来。

两人就此相依为命，坐看岁月蹉跎，有何不好？至于外界的繁华，他们走过了，见识过了，也就那样。

如果没有人打破这个僵局，或许他们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什么时候厌了，倦了，才会抽出心思考虑其他。

但可惜，那些人的突然闯入，毁掉了持续三年的宁静，在两人平静心湖中泛起了涟漪。

而那块玉石的出现，更是直接宣示了过往平凡生活的结束，为这段相伴相守的岁月划上了句号。

那块玉石中，有寂灭的气息。

那是九怜独有的法则，如同陆晞身负的因果一般，是真正比肩神明的力量，世间独一无二。

法则，是由三千大道走到极致后所凝聚而成的权柄。

一般来说，唯有化神境大能才能勉强触及，而想要完全掌握，必须真正踏入神道。

但他们两人不同，他们的法则仿佛与生俱来一般，直接铭刻在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可惜的是，九怜能够完全自如地调用寂灭的力量，而陆晞却反为因果所困，最终无缘修行路。

法则有多强，陆晞无法揣测，但他曾亲眼见识过女孩手中寂灭的恐怖。

三年前两人游历神州时，有个小宗门的弟子有幸挑起了九怜有史以来最大的怒火，那也是陆晞第一次见到女孩胸口处那把由法则凝聚的镰刀。

血色镰刀的无情斩割下，寂灭法则磨灭了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切：因果、过去、未来、记忆，还有他在世间的所有痕迹。

事后陆晞向那个宗门的人打听，没有谁记得他的存在，仿佛那个人从来没有在世间出现过。

那是能够磨灭一切抽象与具体的法则，与之相比，白天那个归元老头简直不要太幸运。

而那一次战斗之后，九怜整整昏迷了三天。

曾经那一年里，两人没有找到任何有关身世的线索。

当这块石头出现时，九怜便知道，陆晞绝不会轻易放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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