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贝提克大笑起来。

笑声中并没失敬之意‐‐老建筑师是个极为罕见的奇人，一个真正的天才，个性很强‐‐但就算是满怀悲痛之情怀念着他，我们也知道，他的个性中还有一些自私和偏执。

我称他为老建筑师，并不是在拍他马屁，他是一个赛伯人，人格模板来自一名大流亡前的人类，生活于公元十九至二十世纪，名叫弗兰克?劳埃德?赖特[2]。

塔列森团队的每个人都毕恭毕敬地称他为&ldo;赖特先生&rdo;，就连那些跟他一样岁数的老学徒也这么叫，但我总是把他当成老建筑师，因为在来到旧地前的旅途中，伊妮娅就是这么描述她的未来贤师的。

贝提克仿佛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他说道：&ldo;有点怪，有没有觉得?&rdo;

&ldo;什么有点怪?&rdo;伊妮娅问。

机器人微微一笑，摸摸左胳膊光滑的断根，这几年来，他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

登陆飞船载我们穿过了神林的远距传输器，船上的自动诊疗室也救活了机器人，但他身体的化学因子跟普通人类不一样，飞船无法为他培育出新的胳膊。

&ldo;我是说，&rdo;他解释道，&ldo;如今教会已经统治了人类的全部事务，所以关于人是不是有灵魂，在死后这个灵魂会不会离开躯体的问题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可是，以赖特先生的死来看，我们却发现，他的赛伯人格虽然脱离了他的身体，却仍旧存在，或者，在他死后，至少存在了些许时间。

&rdo;

&ldo;果真如此?&rdo;我怀疑道。

热乎乎的茶喝起来暖人心脾，味道很棒，是我和伊妮娅在印第安集市买的‐‐事实上，是拿其他东西换来的。

那集市在一个沙漠中，应该是斯科特斯戴尔城的所在地。

伊妮娅回答了我的问题。

&ldo;是的，的确是这样。

你们瞧，虽然家父的赛伯体被杀死了，但他的赛伯人格依旧存活着，被储存在家母脑后的舒克隆环中。

我们还知道，之后它还在万方网中独立存在过，后来又住进了领事的飞船，在里面栖息了一段时间。

赛伯人格能以某种整体性波阵面的形式存在，沿着数据平面或万方网的矩阵传播，最后回到他在内核中的人工智能本源所在。

&rdo;

我知道这些，但从来没有弄懂过。

&ldo;好吧，&rdo;我说道，&ldo;但赖特先生基于人工智能的人格波阵面去哪儿了呢?在我们这个麦哲伦星云中，不可能有任何连接通向内核的所在地。

这儿根本没有数据网。

&rdo;

伊妮娅放下空杯子。

&ldo;肯定会有个连接，不然，赖特先生和其他聚集在这儿的重建赛伯人格不可能存在。

别忘了，技术内核曾把远距传送门间的普朗克空间作为一种媒介、一个藏身地来使用，正因如此，垂死的霸主才毁灭了所有的远距传输通道。

&rdo;

&ldo;缔结的虚空。

&rdo;我说道，将诗人老头的《诗篇》中的词重复了一遍。

&ldo;对，&rdo;伊妮娅说，&ldo;不过，我一直觉得这个词又呆又笨。

&rdo;

&ldo;不管叫什么名，&rdo;我说道，&ldo;我还是无法理解，它怎么能通到这儿……通到一个不同的银河中。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