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人刚走出内院，马岱和剩下几个随从刚刚赶到，马岱一看我二人怀中两具女尸，一张小脸之上登时也一片惨白，两片嘴唇上没有丝毫血色。

一名随从急忙赶上来要从我怀中抱住我娘，可是我双手如紧箍在娘身上一般，任他如何使劲，愣是抱不走，只好呆呆的看着我这个十岁孩童抱着自己亲娘的尸体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

&ldo;大哥，让我来帮你吧……&rdo;马岱伸出手来，便要扶我。

我挣了一下，这孩子竟然也一般的倔强，捧起我娘的腰和腿，和我一起往外走，我瞅了他两眼，他的一双眼睛已是泪汪汪的。

不大的姑臧城，我们从府内走到郊外，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我和马岱一铲一铲地挖下一个简单的坟坑，慢慢将娘的尸体放了进去，娘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可是、我感觉得到，她眼中的慈爱。

将坟外的泥土缓缓推回，再把它堆平，完成了这个简陋的不像样的小土包子后，我浑身一阵虚脱，竟然倒伏在土堆之上。

－

&ldo;超儿！

&rdo;一声惊喜的大喝将我从半昏迷中喝醒，眼前的人竟然是寿成老爹，他一把抱起我来将我拥入怀里，我感受着老爹胸前的体温，低声说：&ldo;我娘她……死了。

&rdo;

我清楚的感觉到寿成老爹浑身突然颤抖起来，他也看到了眼前的两个小坟，&ldo;是吗……&rdo;他也低低地念着，我却被老爹双臂突如其来的力量勒得几乎窒息。

我挣了挣，扭头向他身后看去，我们还有几千人，丢盔卸甲、溃不成军的几千人！

残兵败将！

我同时看见了我年幼的二弟马铁、三弟马休，被奶娘婢女们哄着不至于哭闹出声来。

我也看见了稍远一点的大姐马雯，她兀自怔怔地看着这边，夜色虽然渐浓，我清楚地看到她眼中晃动着的晶莹泪水。

我还看见了在不远处的树底下半躺着的庞翼和他的两个儿子。

庞柔和庞德兄弟俩扶着父亲，都是静默不语。

庞翼的胸口上残留着半截箭尾，小腹上还渗着一片骇人的殷红，他双目紧闭，嘴角似乎还残留着如同昔日般的淡淡微笑‐‐

他也死了！

&ldo;爹，&rdo;我狠狠在愣在我娘坟前的马腾右臂上拧了一把，他惶然如从梦中惊醒，低头说道：&ldo;超儿，是爹没用，害的你娘惨死……&rdo;

我咬了咬牙，恨声道：&ldo;老子一定要亲手宰了韩遂这狗娘养的杂种！

&rdo;

马腾浑身一震，涩声道：&ldo;超儿，你、你怎么知道是韩遂？&rdo;他惊异之下，浑然不顾我方才言语之粗鄙。

我将那片华贵的衣角扔给他，冷声道：&ldo;要不是这禽兽，西凉还会有谁？！

&rdo;

马腾点头默然不语，却根本没有去看那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