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早已认定这公主仗着美貌肆意妄为分明是个妖精，多看几眼容易折损修行，自是不会轻易上当。

两个月前京城那场法会，她到现在仍记忆犹新。

那是为期十天的最后一天，她和寺里师兄弟本在客栈入住，待第二日天亮，便要回寺里。

黄昏时分，被人传进来公主府，说是公主仰慕佛法，太后赏赐了一本经书，内容深奥，请她讲解。

她以为这公主在法会上被她拒绝之后就放弃了，也没多想便去了。

直到灯火通明的屋子里侍人散尽，门被关上，从后面走出一个只身着红纱的女子，不着鞋袜的玉足踩在光滑的地面上，行走间缥缥缈缈的轻纱里乍泄丝丝缕缕香风，款款向她靠近走来，可她这会儿意识到不对劲儿已经晚了。

“宋辞，这下你应该不会拒绝了吧？”

白日里胜雪的肌肤，此刻不知是羞红亦或者是被红烛映衬，如三月的桃花粉面，绕是她身为一个女子，身为一个出家人也忘记了非礼勿视……

“梨儿说，清心寡欲的和尚只有妖娆妩媚勾魂夺魄的妖精才能打动他的心，”

沈清洛顿了顿，声音有几分酸涩：“本宫愿意为你做这不知廉耻的妖精……”

“可是……宋辞，本宫只是想嫁你，没有不知廉耻。”

“阿弥陀佛，请公主莫为贫僧轻贱自己，贫僧出家时就已立誓，此生以身侍佛，绝不还俗。”

宋辞默默闭眼，转动手中佛珠，念起了清心咒。

沈清洛静静凝望着她，眼底的哀伤一点点汇聚，直到无法承受，她也闭上了眼，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流出，唯一的轻纱也随之落地，声音如泣如诉：“本宫也曾立过誓，此生非你宋辞不嫁。”

“宋辞，你还俗娶本宫好不好？”

一步步如涉海登山，沈清洛咬紧牙关终于来到他的跟前，小心翼翼依偎在他怀里，埋首他怀中的玉颜四分忐忑六分期待……

怀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暮春三月，向来淡然的宋辞心底莫名生出了几分夏日的烦闷，她实在没有想到长公主会做出投怀送抱这种大胆的事情，想也没想将她推了出去。

身为出家人应当恪守清规不近女色，怜香惜玉这等雅事应交付于风流才子。

毫无防备的沈清洛被推倒在地，一瞬间心凉了一大截，她记忆里的宋辞从不会这样对她的……

可那终归是陈年往事，现在的宋辞心中无她，她心中委屈也只能小声抱怨：“你现在真是太混蛋了……”

心中微澜未被她察觉便已归于平静，宋辞垂眸，如身处大雄宝殿云烟缭绕的佛前，眼底空空不为外物所乱。

今日之举，她不后悔，对公主无情，才是自己给予她的有情，她不明白，自己不能不明白……

她不语，起身欲强行离开。

“站住，看了本宫的身子，还想一走了之，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沈清洛起身腰挺的笔直，她久居宫中，皇家威仪耳熏目然，哪怕现在只是红纱蔽体，也丝毫不显劣势，一身气势令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