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荷拎出一套比了比，尺寸正好合适。

&ldo;先挑几匹顺眼的，我叫人连夜裁出来。

&rdo;沈培楠懒懒的抽出一套水红色锦云葛长衫丢给他，&ldo;去把这件换上，我请了朋友来家里打牌，机灵点，别给我丢人。

&rdo;

莫青荷怔怔的望着怀里粉戏行头似的衣裳，不知为何，当年夜校里那名站在高台讲演的学生闪过脑海，一同浮现出的还有他身上的白色学生装和台下少年崇敬的眼神，莫青荷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掐着缎子。

沈培楠扫了他一眼：&ldo;不喜欢?&rdo;

莫青荷突然笑了，鬼使神差冒的出来一句话：&ldo;将军，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被你当人看。

&rdo;

当天下午沈培楠家门口来了辆铮亮的汽车，进来一对西式打扮的夫妇，男的四十岁年纪，穿毛呢西装，戴一副托利克眼镜，留两撇小胡子。

女的挎着他的胳膊，头发烫成时髦的卷度，颈子上挂一串珍珠，胳膊光溜溜的露在外面，整个人艳丽而干练。

她一进门，整间客厅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法兰西香水味。

莫青荷唱旧戏，接触的多半是守旧的人，一时不知该用什么礼节应对，便含笑请了个安。

沈培楠叫了声汝白，迎上去与西装男人重重握手，又补了个拥抱，接着抬起那西式妇女的手，嘴唇在她的手背轻轻一啄。

女子爽朗的笑起来：&ldo;好久不见，培楠下了战场，我真要把他当个绅士了。

&rdo;

&ldo;他骨子里是个土匪，受再多教育也改不了。

&rdo;西装男跟着调侃，&ldo;我去年还接到举报，说他的兵把湖南一户极有势力的乡绅绑起来痛揍了一顿，理由竟是乡绅占了村民的羊!我简直要笑死了，连夜打电话质问培楠，结果这么着，这臭小子亲自冲去那乡绅家，把他抓起来又揍了一顿!&rdo;

&ldo;你们听听，这也是师长能干出来的事!&rdo;

夫妇俩大笑起来，沈培楠也跟着乐，莫青荷发现此时他身上的匪气都不见了，一举一动刀刻尺量一般，像个气派的国军将领了。

沈培楠比了个请坐的手势，回头对莫青荷道：&ldo;小莫，去泡咖啡。

&rdo;

见他仍愣着，便补了一句：&ldo;问金嫂，她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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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西装的男子名叫周汝白，正是这栋洋楼的真正主人，也是沈培楠交往十年的好友兼黄埔校友，军人出身，目前在司法局挂了个闲职，实际身份却是力行社特务处的内勤人员，负责党内情报工作，从蓝衣社时期就直受戴笠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