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两人斗了十几年，在疾病的面前，好像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梁谨之走过去牵住梁雄的手，梁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下来，他有气无力地说：“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很快就自由了。”

梁雄这句话后，梁谨之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虽然父子先前斗得几次决裂，而梁谨之也被迫放弃所有，狼狈地逃往国外，但在生死面前，这些暂时都可以给搁浅，因为可能一个眨眼间，父子两人可能就会天人永隔，永远都见不到了。

而且父子两人不是全然都是决裂的记忆，在梁谨之年少时，也曾有美好温馨的回忆。

“对不起，不该把我的心愿强加在你的身上。”

骄傲了一生的梁雄终于跟梁谨之说出了这句话。

孟璇侧眸望向梁谨之，发现他的眼睛红似血，眼中有莹莹之光，在医院白炽灯的照射下更加的凸显。

也许，这么多年来，梁谨之一直在等梁雄这句话吧。

却没想到是他即将要去世之时，才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当初我更改你的志愿，让你走上仕途，一定很煎熬，也一定很恨我吧？”

梁谨之静默不语，但他的态度已经表白了一切。

梁雄还想说什么，他突然猛咳了起来，带着的氧气罩里很快起了雾气，他的面容变得很狰狞，好似很难受。

梁谨之赶紧按响了旁边的按响，医生护士冲了过来，一阵兵荒马乱的拯救操作，但仍然没能挽回梁雄的生命。

“你自由了。”

梁雄的手慢慢从梁谨之的手上滑落，软软地垂落下去，检测心脏的仪器发出尖锐的“滴”

声，波动的线条慢慢变成了一条直线。

一代风云人物就此落下了帷幕。

手术室内响起了梁家人不绝于耳的痛哭声，特别是梁亦言的母亲，哭得好似要把整个医院的楼顶都给掀翻了。

孟璇望着梁谨之，他除了眼眶红了下，没再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病床上逝去的梁雄。

有些人的伤心浮于表面，而有些人早已千疮百孔。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孟璇微微扯了下梁谨之的衣袖，小声在他耳边说：“你如果太伤心的话，可以握紧我的手。”

她的话音刚落，她的手就被一只宽大的手给握住，紧紧的，不透一丝风，握得孟璇的手有些发疼，但她没叫他放开。

梁雄的葬礼是在一个晴朗的周末举行的。

相比八十大寿热情的状况，葬礼显得有些冷清。

梁雄戎马一生，得罪的人不在少数，他在世之时，这些人有求于他，才去参加他的大寿，如今人走茶凉，这些人早就躲得远远的。

孟璇陪梁谨之参加完葬礼，两人一坐进车内，梁谨之的头稍稍往后仰，闭上了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