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太妃还沉浸在自己竟然将把柄亲手送到苏清妍手里的恐慌之中，乍然听到这话，下意识抬头。

她恍惚间发现，苏清妍看着她的眼神之中，竟带了几分同情，和物伤其类的悲悯。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我有的，当真便是好的吗？舒妹妹不妨问问裕儿，你费尽心思为他筹谋的，到底是不是他想要的。”

“你我的处境，又有什么分别？便是争得了，你日后也会成为现在的我，这当真值得你机关算尽吗？”

她缓缓起身，来到舒太妃身边，拍了拍舒太妃肩膀。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如今，只希望熙儿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

后边还有，她并没有与舒太妃说。

哪怕她真心觉得，做一个普通人也无妨。

但这话若是说了，就算是落在舒太妃手里的把柄了。

“哀家言尽于此，妹妹回去好生思量吧。”

舒太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清泉宫的，等她意识到苏清妍都说了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之时，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宫女上前迎着她，搀着她的手满怀担忧地问她是不是太后为难她了。

她得手搭在宫女温暖的手背上，想点头，但最终又摇了摇头。

她也说不清，今日苏清妍算不算为难她了。

甚至，她有点摸不准苏清妍的想法了。

苏清妍希望霍明熙平平安安的？这话她是相信的，哪个当娘的，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

可，只希望？难不成连皇位都不是苏清妍想要的吗？她难道不知道，没有皇位，霍明熙……想到这儿，舒太妃整个人愣在当场。

若是没有皇位，霍明熙就算占了嫡子的名号，却也只是个才三岁的孩子。

这一刻，舒太妃在心底问自己，若先帝的遗诏上，继承大统的人是她的儿子霍明裕，她会不会将才三岁的霍明熙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答案是，不会。

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她会让霍明裕限制霍明熙的行动，限制他能摸到的权利，却不会让霍明裕杀了他。

若是他这一辈子都安安分分的，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搏个明君的名号，霍明熙有一部分几率，是可以安然终老的。

“原来，是这样啊。”

舒太妃轻轻叹了口气。

宫女没听清舒太妃的话，误以为她是吩咐了什么，侧耳低声询问了一句：“娘娘说什么？”

清脆的声音，将舒太妃从思绪之中牵扯出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她“呵呵”

笑了一声，“难怪先帝说她聪慧，连霍砚尘也被她牵着鼻子走。”

“差点就被她骗了。”

不管苏清妍想要什么，不管着皇位是不是他们母子想要的，如今霍明熙都坐在那个位置上，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她想让自己的儿子上位，想要从此拜托家族的控制，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苏清妍说的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是同一类人。

都是被家族当做棋子，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为那个不喜欢的人生儿育女，困在这后宫里，大好的年华，本该是花一样的年纪，却无法绽放。

她们是一样的。

但舒太妃又觉得，她们也是不一样的。

她很清楚地知道她想要什么，她才不会完全受控于家族。

与其说这些是她父亲想要的，不如说，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