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这个小餐桌上只剩下路西菲尔和裴夏。

烛光略显幽暗，给昏黄的屋子增添了几分浪漫色彩，路西菲尔的脸仿佛自带圣光，他的长发与眼睛依旧熠熠生辉。

相比较之下，裴夏的黑色短发就显得有些黯淡了，而他自己看不到，他那双蜜色的眼睛在昏黄烛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浓稠甜蜜。

“裴夏，你在生气吗？”

路西菲尔突然问他，他举着一杯圣酒轻轻摇晃着。

“没有。”

裴夏一愣，虽然反驳了路西菲尔的说法，却仍不自觉停住了使用叉子的手。

路西菲尔轻叹道：“可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内心在愤怒。”

这未免也太神了，真就这么明显？裴夏不是很擅长撒谎，他有些尴尬地解释：“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圣子大人。”

“为什么？”

路西菲尔温声询问着，明明是温柔的语气，却隐藏着丝丝逼迫，诱使面前不善隐藏的骑士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而裴夏也正如他所愿，缓缓攥紧拳头，似乎有些不愿面对他似地垂下头：“圣子大人，我承认，是因为今天的事，也跟圣子大人有关……”

路西菲尔完美的唇角微微上扬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继续。”

“我知道……”

裴夏深吸一口气，说，“圣子大人实在是太受欢迎了！”

摇着高脚琉璃杯的手下意识加快了点速度，小小的漩涡在红葡萄酒中成型，路西菲尔愉悦地说：“还有呢？”

裴夏“啪”

地一声放下叉子，严肃至极：“所以我觉得，圣子大人明明知道自己那么受欢迎，而且也有能力让信徒安静下来，却始终放任他们拥挤追逐，这是不对的！”

路西菲尔：“……”

摇着杯子的手，停住了。

当着领导的面说领导坏话，这大概是自找苦吃的行为，但裴夏知道，路西菲尔是个善良的人，他会因为无辜者受伤而哭泣，所以与其在未来出现更严重的踩踏事故，不如提前警醒他，让他避免亲自制造惨剧，这样既不会有人受伤，他也不必自责内疚了。

于是裴夏鼓足勇气，把话说出了口，既然已经说了，那不说完整就太吃亏，他一股脑地把自己的想法全都吐露了出来：

“越是大型的活动越要避免意外出现，我认为，圣子大人应该约束他们，不管是告诉信徒应该安静祷告、还是劝说他们站在原地等待不要总想着从头追您到尾……总之，您是引领者，您一定可以做到！”

想了想，裴夏补充了一句：“圣子大人纯洁善良，大家一定能够理解的。”

路西菲尔：“……”

啪嗒！

一声脆响，昂贵精致的琉璃高脚底跌到地上摔成了无数碎片，深色的葡萄酒泼洒一地，香甜的酒香充斥了整间屋子。

“圣子大人！”

裴夏一惊，连忙站起身就要绕过来帮他处理狼藉，但路西菲尔抢先弯下腰拾起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