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虽然依旧还算是黄昏，但火球所散发出的光线无比黯淡。

一片暗色从天边蔓延开来，带着绝对的黑，就像是陈凡一路踩过来的雪白坚冰一样，没有任何杂色。

正在跪拜的人们越发恐惧，陈凡不知道他们在恐惧什么，只能随便找了个最近的书生：“你们在害怕什么？”

那书生抬起脸来，埋怨着陈凡：“天都要黑了，你不好好祈祷，反而打扰我最后的尝试，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但在看清陈凡后，书生的埋怨戛然而止。

他吃惊地看着陈凡，拍打着身边的其他人。

越来越多的人停止了跪拜，纷纷看向陈凡，眼眸中充满了奇异和惊愕。

有的人甚至开始缓缓流出热泪。

这种被所有人注视的感觉很奇怪，陈凡根本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下意识想要离开这里。

刚退后一步，他的后背撞上了什么人。

陈凡向后望去，发现不知何时，一位穿着明黄长衫的瘦高男子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男子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地上跪着，也没有对正从天边蔓延过来的无边无际黑暗流露出恐惧或是绝望，只是平淡地看着天边逐渐消失的光芒。

被陈凡撞上后，男子低下了头，有些好奇地打量起陈凡。

黄衣穿在男子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道人。

打量完陈凡之后，黄衣道人并没有做什么，而是抬起细长好看的手指，指向正在占据整个苍穹的黑夜：“看，天就要黑了。”

陈凡有些迷茫，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说天要黑了？

黄衣道人看着陈凡脸上的迷茫，微微一笑，又指向尚在散发光明的火球：“可是光明还未退去。

既然如此，在光明和黑暗两个选择中，你会选择哪一边？”

陈凡沉默了片刻，摇摇头：“我为什么要选择？我连光明和黑暗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收回手指，黄衣道人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必须选择的话，你会选哪一边？”

陈凡很严肃，也很认真：“那你得先讲清楚，光明和黑暗到底是什么？”

黄衣道人忽然敛去了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凡：“在听过那场对话，看到周围的这些人以后，你难道猜不出来光明和黑暗代表的是什么？”

看向天边越发深沉的黑暗，陈凡沉默良久：“异类是谁？”

“我不知道。”

“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判断自己该选择哪一边？”

“所以我在问，如果要你选择的话，你要怎么选择。”

“世上哪里来的这么多如果？”

陈凡忽然开始暴躁起来，随着荒野上温度的降低，他的眉毛开始缓缓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黄衣道人叹了口气：“要不我们还是换一个问法吧。

有些时候，总有一些事情是值得我们去牺牲的，牺牲就是一种选择。”

陈凡摇头：“我不认为有什么是值得我去牺牲的。”

黄衣道人有些讶异：“你没有愿意为之牺牲的人或事吗？”

陈凡冷笑：“我可以牺牲别人。”

“牺牲别人，也是一种选择。”

陈凡微怔。

远方的夜色越来越沉，温度还在一点一点的降低。

陈凡静静看着天边快要逼近这里的黑暗，然后霍然回首，看向远方下沉的火球，连身上都开始凝结出冰霜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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