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撕开筷子拨动着已经发胀的面条，似乎能听到杨局拍着桌子的咆哮声。

有时候他会想，做基层民警多好，每年只用操心上面派下来的破案指标。

有了案子尽力去破就好，不用操心犯罪率，犯罪率可比破案率难控制多了，甚至可以说是无从控制。

但是每年的数据表出来以后呈到公安部和上级领导手中，第一个挨骂的肯定是他们第一线刑警，好像那些杀人放火的王八蛋都是他们求爷爷告奶奶用枪指着去犯罪的。

每年都在搞普法，每年都在加大法制教育，但是受众越来越小，也越来越不受民众信任，不仅是这个社会在恶化，也是因为他们的警察队伍在恶化。

这些问题不能深究，但凡深究起来，那就没完了。

楚行云挺了挺腰背，搅合着面条，&ldo;说说。

&rdo;

于是傅亦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又道：&ldo;已经核实过了，吴耀文7号的确从家里出来了，也出现在棚户区附近，但是‐‐&rdo;

&ldo;但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到底是不是去找他的前妻?&rdo;

傅亦点了点头：&ldo;没错。

&rdo;

楚行云刚吃了两口就不得不把碗放下，目光也投向撑起银江市一半繁华夜色的珍珠塔：&ldo;如果他没有去他前妻家里，他会去哪儿?&rdo;

两人同时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转头看向彼此，楚行云说：&ldo;吴晓霜?&rdo;

傅亦像是隐在黑暗中优雅的睁开双眼的豹子，闪烁着幽暗的浮光的眼睛看着楚行云：&ldo;如果他是去找吴晓霜呢?如果当时，孙世斌已经死了呢?如果，是吴晓霜杀死了孙世斌，向他求助呢?&rdo;

楚行云顺着他的思路说下去：&ldo;那7号傍晚下山的两个人，就是吴小霜和吴耀文?&rdo;

一瞬之间，他脑海中闪回许多画面。

吴晓霜握住他的手说&lso;请您一定要帮忙啊楚警官&rso;

吴晓霜泪眼婆娑的说&lso;我们打算年底就结婚&rso;

吴耀文憨厚而腼腆的说&lso;是我应该做的&rso;。

这对父女的到来是向警察求助，但是谁也不知道，那一天他们相互依偎着走出警局后，是否回过头向警局高楼投来目光深厚沉重的一瞥‐‐

楚行云用力拨了拨头发，又立刻否认自己的推测：&ldo;不不不，站不住脚，先不说吴晓霜没有杀害孙世斌的动机，就算她把自己的未婚夫杀了，尸体在哪儿?她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来报案?先发制人吗?你也见过这个女孩儿，她不具有和警察交锋的强大心理素质和手段。

&rdo;

傅亦紧接着说：&ldo;但是你反向推，我可以断定孙世斌7号那天没有回家，回到他家里的人不是他，如果孙世斌七号之前就死了，但是却被制造成7号还活着的假象，这样做谁受益?只有吴晓霜，只有证明孙世斌一直活到了七号他和吴晓霜分手，警察才不会注意到吴晓霜，不然制造孙世斌7号还活着的假象毫无意义。

&rdo;

楚行云貌似被他说服了，在黑暗的包裹下陷入深渊般的思维风暴之中，&ldo;你的意思是，吴晓霜说七号和孙世斌下山，咱们以为孙世斌八号失踪，事实上‐‐孙世斌或许在六号就死了?&rdo;

这样一来，所有的案发时间点就被完美的遮盖。

傅亦郑重点头：&ldo;没错。

&rdo;

&ldo;有证据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