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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乔安生的手紧紧攥握成拳,全然感觉不到瓜子尖角刺入掌心的痛楚,满心都是雪尽国仇家恨的畅快——
君恺,你听见了么?
墓园里萧杀肃穆,即便是山城一年最热的时候,站在青松翠柏的树荫下,轻风拂过仍能感到一丝清凉。
在付君恺的墓碑前摆好果盘,放上三包“骆驼”
,乔安生侧头说道:“闻阳,把酒递过来。”
付闻阳翻了翻袋子,皱眉道:“哎呀,出门前我放在客厅的桌上,忘了拿了。”
“去下面买一瓶吧。”
乔安生拿出点零钱交给他,“慢点儿,这台阶多别摔了。”
付闻阳起身跑开,乔安生转头凝视着墓碑,抬手顺着付君恺的名字一笔一划抚过。
诗云: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临别之前,付君恺将叠得平平整整的两套军服放进箱子里,恳切地请求他:“安生,闻阳还小,如果我们真的殉国,望秋的后事你帮着操办一下。”
分别既是永诀,乔安生在火车上便哭干了泪水。
当初接到部队长官亲自送上门的阵亡通知和抚恤金,他竟是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直到有一天,他没收了一盒学生偷着抽的骆驼烟,睹物思人泪如雨下。
烟是付君恺当上参谋长之后唯一升格的消遣,把哈德门换成了骆驼。
这一刻他才接受了现实——那个爱过他伤过他、他也爱过恨过的男人永远的离开了,只在他心里留下个无法填补的窟窿。
“乔老师?”
听到季敏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乔安生赶忙抹去眼角的湿意,站起身与对方颌首致意。
不知为何,望着对方脸上柔柔的笑意,他只觉一阵心酸,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
季敏宣见状忙摸出手帕递与他,一声不吭地守在旁边,静待他平复情绪。
攥着手帕,乔安生满怀歉意道:“对不起,弄脏了……我……洗好再还你……”
“你留着用吧。”
季敏宣说着,朝旁边看看,“闻阳没跟你一起么?”
“他去买酒了。”
乔安生也注意到季敏宣就自己一个人,“你没带孩子们来啊?”
“哦,我外甥明天结婚,我姐接他们去吃暖房酒席了。”
“要说最近结婚的还真多。”
“是啊,仗打完了,举国欢庆,都想借个喜庆劲儿。”
正说着,忽听头顶雷声滚滚。
刚还万里晴空,眨眼间便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应声而落。
季敏宣赶紧拽住乔安生的手朝不远处守墓人的小屋跑去。
跑得急了,站到屋檐底下他累得呼哧带喘,却还攥着人家的手。
乔安生倍感无措,抽了一把没抽出来只好出言提醒道:“季校长,那个……手……松一下……”
“哦哦!
抱歉抱歉!”
季敏宣赶忙松开手,不知因是疾跑还是尴尬,清瘦的脸上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