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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宋屿安共情了安宁的无助。
他恍然发觉,人这一生最难接受的离别并非猝然长辞,而是有预告的离开、被提前告知的弥留。
仿佛一颗心被下到油锅里反复地煎,一把半钝不钝的刀在皮肤上凌迟一般来回地割。
比生理上的痛更令人恐惧的,是为了迎接那最后一刻而担惊受怕度过的每一天。
这样的忧惧会在以后望向这人的每一眼里泛滥,似是在嘲笑仍留在这世上的每一个人,无人能够预知告别。
一直以来,宋屿安以为自己和安宁之间并不像普通母子的距离。
仿佛无论如何都横亘着一道玻璃幕墙,彼此靠得再近,哪怕能看清对方因呼吸而起伏的每一次心跳,却依旧触摸不到真实的对方。
他以为他从来都没看懂过安宁的,却在此时毫无遗漏地看清了她内心所有的纠结和不甘。
这不是她第一次亲自面对这样的离别了。
父亲离世时,她精致的容颜不复,憔悴的神情从此长留在她的脸上;而前年外祖父也撒手人寰,宋屿安亲眼看见她独自躲在无人的角落里落泪,又在他和宋屿宁的面前强装无事。
宋屿安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温容漪,她和安宁的年纪大概不相上下。
想想父亲仍健在时安宁的容貌,谈不上力压,也总有资格放在一起比上一比。
如今却不可同日而语。
他自嘲地笑笑,这样对比起来,同样是做儿子的,傅凌清似乎比他强上太多。
看上去一副不在乎的随意模样,实际却把什么都有条有理地握在了手里。
宋屿宁在他出神的时间里沉默了许久,此时却突然轻声地开了口。
她没看宋屿安,半扭着头,视线落在房内靠门的那张病床上:“外婆刚住进来的时候,那张床上住着的是位叔叔,只有四十岁出头的模样。”
宋屿安望着此时已空空如也的床铺:“那他是”
“被他家里人在某天连夜接走了,很快、很仓促。”
她的视线收回来,声音又低了些,能听出一点淡淡的哀伤,“我之前在楼梯间不小心撞到过他家里人私底下争吵,大概是觉得这病房太贵,没有住下去的意义。”
——放弃治疗,宋屿安心下了然。
只是不知道是有人替他做了决定,还是那位大叔自己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