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摆摆走了一会儿，开始沿着大路大踏步走了。

第30章

黄昏时，狂风卷起的灰尘摇动着得克萨斯的矮树林，阿内特小镇像蒙上一层半透明的幕布，看上去如同一幅深褐色的幽灵肖像，比利&iddot;哈泼加油站的标牌横在路中间。

诺曼&iddot;布吕特家什么人走的时候忘了关上煤气，空调冒出来的一个小火花把整幢房子崩上了天。

劳雷尔大街都是卡嗒卡嗒响的一些破烂、木板和廉价的小玩具。

在小镇的大街上，死狗和士兵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街沟里。

在兰迪的店里，有一个穿睡衣的男人躺在肉店柜台上，手臂向下垂着，躺在街沟的狗一直在舔那个男人的脸，直到死去。

猫没有得流感，它们穿梭在柔和的微光中。

电视的噪音不停地从楼群中传出，百叶窗无规则地来回摆动着。

一辆生了锈的红马车停在&ldo;印度第一客栈&rdo;前面的德金大街，侧边勉强能辨认出印有&ldo;快递&rdo;字样，马车里有很多回收上来的啤洒瓶和苏打瓶。

和谐的风吹在阿内特最繁华的街道，洛根莱恩街托尼家的门廊上。

托尼的&ldo;海鸟&rdo;停在街道上，车门大敞，松鼠已经在后座上筑起了窝。

太阳落下了，夜色笼罩下的小镇变得越来越黑，除了小虫唧唧的叫声，动物轻轻低语和微风的沙沙声，小镇一片静谧。

第31章

克里斯托弗&iddot;布雷登曼在昏迷中拼命挣扎，像被埋进流沙里。

他全身酸疼，脸就像用聚硅酮注射过一样，感觉不是自己的，嗓子针刺似的疼，更可怕的是喉咙开始堵塞，呼吸只能靠缩小到可怕程度的嘴巴呼出吸入。

此外，除了疼以外还有全身乏力，有一种像被淹死的感觉。

更糟的是，他感到热。

他不记得曾有这么热，好像是两年前，从得克萨斯西部到洛杉矶的路上，他追着两个保释后逃跑的政治犯，那时他感到奇热，但这次比那次更热，这次是内热，好像吞了太阳。

他呻吟着，极力想踢掉被子，但没有一点力气。

是他自己躺到床上的吗？他想不是，这屋子里肯定有别人或有什么东西。

有人或有东西……他应该记得，但他却没记住。

他知道有人（或有什么东西）要来，他不得不……是什么呢？

他又呻吟了一声，头在枕头上晃来晃去，模模糊糊的眼睛前浮现出一种幻觉：死于1969年的母亲来到这间简陋的小木屋，嘱咐他说：&ldo;基特，噢基特，我告诉你别跟那些人搅和在一起，你说你不关心政治上的事，但你接触的那帮男人跟疯狗一样疯狂，那帮女人都是些妓女，基特，你要听话……&rdo;母亲的脸消失了，眼前浮现出从黄色牛皮纸裂缝里爬出一批大甲虫。

他尖叫着，直至黑色来临，忽然有了杂乱的叫喊声，还有许多皮鞋踩地的走路声……灯，汽灯，浓浓的煤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