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发现，月已经升上枝头，慢慢长夜已经到来。

&ldo;我怎么觉得，你倒比我更适合生活在宫里。

&rdo;我说，心里只反复的想陈风白的表情，他说这些话时的样子，他处理自己伤口的样子，&ldo;你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rdo;我说。

&ldo;傻孩子，你对所有人都好，他们又何尝领过你的情呢？&rdo;陈风白在我耳边呵呵的笑了两声，就没有再说什么，趁我沉思的时候，他靠在我肩上，沉沉的睡去。

肩膀发麻的时候，我轻轻扶他在床上躺好，自己却了无睡意，心里纷繁杂乱，一时理不出个头绪。

抽身而起，才发现自己的衣角不知何时被他握紧在手中，轻轻抽动的时候，他含混的说了句&ldo;永宁，别走。

&rdo;

心忽然就静了下来，自己都感到莫名，重新坐到他身边，还没这样看过他睡着的样子，很疲惫，很孤单，却卸下了方才述说他人生命终结时的冷漠。

记得很多人说过，家是一个港湾，外面的风雨再大，只要停泊在港湾，都是安全的，在这样一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深夜，我问睡梦中的他，也问自己，我们可以是彼此的港湾吗？我们能够在未来变幻莫测的风雨中，保护对方照顾对方吗？自然，他不会回答我，虽然我希望他能够回答。

萤香淡淡的气息溶入夜色中，混进了我的房间，身旁的陈风白仍旧睡得正安稳，不知道是不是正沉浸在一个好梦中，我不想把衣角硬生生的自他手中拉出，于是只能把外衣留在他身边。

书房，影子正等在暗处。

&ldo;有什么发现吗？&rdo;我问。

&ldo;截到一封瓦剌来的密函。

&rdo;影子说着，&ldo;应该是写给王振的，说是一切就绪，希望他遵守前约。

&rdo;

&ldo;鞑靼那边的情况呢？&rdo;我点头，看来瓦剌已经准备进犯中原了，王振同他们的前约是什么呢，虽然不得而知，但是从历史的轨迹中，总能多少推断出一二，如今，我担心的却是鞑靼的情况。

&ldo;我们派去的人到了鞑靼后，只传回一次消息，说是鞑靼的汗王被瓦剌太师也先控制了，后来，就再无音信。

&rdo;影子说，&ldo;怕是……&rdo;

&ldo;再挑几个稳妥的人去，身手好是一方面，重要的还是要有计谋，能沉得住气又善于游说，让他们想办法接近鞑靼的汗王，鞑靼人性情耿直彪焊，这样被瓦剌蚕食并吞，人心未必臣服，我听说脱脱不花是成吉思汗的直系子孙，一代天骄的后人恐怕也未必就甘心当个傀儡，任人摆布，如果能接近他，说服他和大明合作，一举剪除也先的势力是最好，即便不能说服他和大明合作，如果能多在他和也先之间制造些嫌隙也好。

&rdo;我想了想，&ldo;到时候，无论他们谁杀了谁，对我们都有好处。

&rdo;

&ldo;瓦剌暗地里集结人马，我们已经知道，然而兵部却还没有收到雁门关的文书，我担心这其中有变，若是战事一起，只怕这个计划未必能够行得通。

&rdo;影子沉吟了片刻，&ldo;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到时候，只怕他们都一心想侵占这九万里山河了。

&rdo;

&ldo;所以这是一场赌局，我们赌的，就是人心。

&rdo;我一笑，&ldo;我大明边境守卫如何，我们心知肚明，瓦剌进兵，初时必然势如破竹，在他们觉得这江山已经唾手可得的时候，就是内部开始争夺最大利益的时候，早些在他们心中种下猜忌的种子，才能在最恰当的时候爆发，一旦他们内部出现了这样的苗头，那战局就到了逆转的时刻。

我们今天做的一切，都是在赌这人心中的贪婪念头。

&rdo;

&ldo;殿下，我有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