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2）

金氏心事重重，殷勤地为姑爷添酒加菜。

闻山石是读书人，显得有些局促。

好饭难咽，金氏终于忍不住了，态度极和蔼地去问女婿：&ldo;有啥事吧？缺钱妈这儿有。

&rdo;瞬间赵冰花就垂下了头，假装埋头吃饭，这一切瞒不过金氏，她清楚地看见闺女只是扒拉筷子而已，还有强忍着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一直木讷少语的闻山石说：&ldo;妈，我要跟石山去天津。

&rdo;

&ldo;哦，走那么远？&rdo;赵金氏格外镇静，居然连头都没抬：&ldo;你爹知道吗？&rdo;

话问得太多余了，现今赵前住在城里，岂有不知之理？赵金氏的伤感真是难以形容，她甚至认定是赵前唆使的结果，说：&ldo;你们在县里不是好好的吗？&rdo;

&ldo;他，他要去报馆。

&rdo;赵冰花脸颊酡红，说得吞吞吐吐。

她瞟了丈夫一眼，心里埋怨不该在饭桌上说这事，可是事已至此只得说下去：&ldo;在，在《大公报》谋了份差事。

&rdo;

饭桌上的气氛仿佛要凝固了，一时谁也没有话说，满桌子的菜肴变得索然无味。

&ldo;孩子，吃菜吃菜！

&rdo;

天下的母亲都通情达理，金氏说：&ldo;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rdo;她看看女儿又看看女婿，泪眼汪汪地说：&ldo;男儿无志，寸铁无钢，娘不拦你们。

&rdo;

亲情毕竟是亲情，赵成运夫妇闻讯而来。

赵家大院的男主人不在，王德发和女人也来了，金氏很惊喜，快步迎上前去。

王大嫂说：&ldo;大妹子，你王大哥不是人，他那毛驴子脾气……&rdo;赵金氏拉住她手说：&ldo;大嫂别这么说，还是那句话，真亲不恼一百天！

&rdo;

清凉的月色将赵家大院笼罩得一片皎洁，同样的月光也映照着安城县玉壶春大酒楼，县商务会设宴招待新上任的县知事贾永德，军政要员、社会贤达坐陪。

安城煤矿的经理调走了，由副经理赵前代为出席，席间还有东三省官银安城分号、安城电气公司、英资亚细亚煤油公司、日本三泰洋行分号的代表。

席面自是丰盛，摆满了佳肴美馔：叉烧鹿脯、水晶熊掌、野鸡爪子、绣球全鱼、榛蘑火腿，等等。

推杯换盏之际，有人说起赵副经理的女婿即将赴大公报馆任职，大家纷纷敬酒祝贺。

酒精把赵前烧得飘飘欲仙，他说：&ldo;哪里哪里呀，小婿不过以文为生，诸位过誉了。

&rdo;开心是无法掩饰的，醉意微醺的赵副经理旁若无人，口气大了些：&ldo;耍耍笔杆而已。

&rdo;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想把新调任安城县的四十五团团长叶嗣昌惹恼了。

叶团长斜睨着眼神说：&ldo;我操！

狗鸡巴个笔杆子吧，还有枪把子硬？&rdo;

叶嗣昌和他的四十五团营盘还没有扎稳，胡子马队就打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