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筠讥讽地看着他的手。

越一翎颤了一下，终究还是无力地把手放了下来。

晚风轻吹过他的眼睛，涩的他闭了闭眼，无数的画面从他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滚过，定格在黄沙中一张了无生机的染血面孔上。

眼前这个人，是他两年来日日摆脱不掉的梦魇，他已数不清有多少日夜从睡梦中惊醒，梦中滚滚风沙杀人地，他的双手沾着血。

&ldo;你……&rdo;他退了半步，有些站不住，想落荒而逃。

裴筠此刻站在门内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这三年探子传来的消息都是三言两语，直击重点，倒没有人同她说，他长大了许多，比起两年前，高了一个头，看起来也没那么孱弱了。

她闭了闭眼睛，把心中翻涌的嗜血情绪生生压了下去，面上不显山不显水的，一派风平浪静，只袖着手平静地看向对方，不急不躁。

她越是这样，越一翎心中愈发没底。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好一会儿方才稳住心神，艰难地开口：&ldo;你就是……小竹……？&rdo;

&ldo;是我。

&rdo;裴筠含起笑：&ldo;你家里人我都见过了，双禾很可爱，令慈也很温柔，都是孱弱的女人。

&rdo;

&ldo;不要动她们！

&rdo;他像是困于自我束缚的野兽，低声吼出来，继而又哀哀恳求般哑声道：&ldo;是我，是我做的事情，我求你不要动她们。

&rdo;

裴筠微微扬头，眼神冷了，语气也有些凌厉：&ldo;我从不迁怒旁人。

&rdo;

越一翎一直紧绷的情绪缓了一些，良久才道：&ldo;这么久了，我没想到你竟……没有死。

&rdo;

裴筠挑眉，道：&ldo;我该死？还没说两句话，怎么就谈到你恩将仇报的故事了？&rdo;

越一翎脸色一白，手止不住抖了抖，眼睫也垂了下去，盖住了墨玉般的眸子。

她一步踏出，逼得他倒退了一步。

裴筠失笑：&ldo;怕什么，要怕也当是我害怕。

&rdo;

&ldo;我看你过得挺好的，可惜我一直过得不是很好。

&rdo;

裴筠倚着宅门，含着笑温声细语同他说着话，远远看起来宛若闲谈。

双禾正躲在自家门口偷偷看着，见状内心尖叫起来，激动地跺了跺脚，小脸因为憋笑皱成一团，她做贼似的蹑手蹑脚，急匆匆跑进屋里要和娘分享。

只是双禾没瞧见，她家阿兄直直地跪了下去。

裴筠看着眼前的少年笔直地跪在自己跟前，并没有阻拦。

两人皆心知肚明，这是越一翎欠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