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蛮子这回瞧那架势便是集结了不知多少的部族，才凑得齐这么多军马。

加上凉城城门被偷偷开了，蛮子打了贤王一个猝不及防，这局面，几乎是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了。

何念新说了一阵，也没等到贤王的回应。

她摸了摸鼻子，再看向男人的时候，却见男人低着头。

&ldo;父王?&rdo;她小心地叫着。

&ldo;凉城是要败了，但凉城一旦败了，身后的江山和百姓该待如何?&rdo;贤王又问她。

&ldo;……父王，女儿有一事不明。

&rdo;何念新咬着唇，想了想，她还是说了出来，&ldo;父王，你明知这一切都是瞧你不顺眼的那位设下的局，为什么不早早退了出来?为什么还要守他的江山?&rdo;

她想问这句话很久了。

她小的时候，还未曾将问题想到这个层面，在贤王将她母女二人留在梁京，只能孤身守卫这边陲凉城时，苍凉地道了那句&ldo;天要变了&rdo;，何念新甚至还奇怪过天怎么就变了。

但自她慢慢成长起来，何念新便对这个问题愈发不解。

忠君报国，难道不需看君是否值得忠吗?有那么一个是非不分的君，为何还要听他任他?爷爷曾说过，这明明叫&ldo;愚忠&rdo;。

这问题她甚至没法问身边的任何人，哪怕是对着怀夏，她话也未曾说尽过。

毕竟怀夏是那个人的女儿，何念新甚至做过噩梦，梦见那人的手段成了，怀夏便成了与她有杀父之仇的仇人之女，那时她二人该如何相处?尽管何念新心中也明白，怀夏帮了自己甚多，怀夏也不赞同那男人的手段。

她想这个问题太久了，久到如今何念新有了不错的功夫之后，想的是万一这男人不乐意走，那她要把人给打晕，送给阿娘，让阿娘带他走。

但当人坐在了自己面前，何念新还是不甘心地想要问上一问。

&ldo;……&rdo;贤王却是一怔，抬眸看向自己的女儿。

因为背着月光，何念新的模样不甚清楚。

他只能摇了摇头，&ldo;不是为那个男人。

是为了多拖上一日，让逃出去的百姓能跑远一些。

&rdo;

何念新全然未曾想到会是这个回答，哑口失言。

&ldo;此局无解，他要的不是你父王的命，是污了你父王的此生清名。

哪怕我当年束手就戮，他也不会放过你们母女的。

哪怕是当年带你母女逃走，终其一生只能漂泊不说，你爷爷留下的人，你父王手下的人，也都保不住。

是以父王唯有偷生，能拖一日是一日，想着能否有挽回的余地，却终究还是落到了如此地步。

&rdo;

贤王一声太息，想来这些肺腑之言一样是淤塞在心底不知多少年的，此时终于对着长大了的女儿道出一切。

&ldo;……女儿在来时的路上，曾听到有人在传谣言，是父王您抗旨不遵，开的城门。

&rdo;何念新脸色一白，咬牙切齿，忽然想到了几日前的这件小事，&ldo;我还当那位这回只是令人偷开了城门，细想来恐怕这传言也是他备好了的。

‐‐那我阿娘她?!&rdo;

何念新忽然地想到了还留在梁京的贤王妃，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