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以这种方式来羞辱我么？

可惜，我没把它当作羞辱，甚至远离这个人，正是我这些日子以来的梦想。

我只是万万放不下萧宝溶，再不敢想象他落入魏人手中，会沦到怎样不堪的境地。

心里憋屈得紧了，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却在跨出内殿时又回过了头，哽咽着向拓跋轲道：&ldo;陛下知道为什么宝墨只认大齐是我的根么？因为只有大齐，还有个三哥是真心实意对我好。

而魏……拓跋顼遗弃我，陛下猜忌我，都不曾给我半点真心，要打就打，要杀就杀，我怎敢把这里当成根？&rdo;

大约也有好多年不曾有人敢这样和拓跋轲说话了，他执紧茶盏，狠狠地盯我，眼底冒着森怖的亮光，如地底深处幽幽吞吐的火焰，阴冷的深蓝，却有着炽热的温度，一旦涌出，顷刻间能将人焚为飞灰。

以他的精明，我料他早就猜出我并无十分诚心归附于他，越性捅破这层窗纸，连他自己的心思一并挑明，甚至吸着鼻子，克制着自己的泪水，伤心而又万分不甘地冲他叫道：&ldo;若这天底下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被陛下杀害，宝墨就是万分不愿，也必与陛下为敌！

&rdo;

&ldo;与朕为敌！

&rdo;拓跋轲愤怒冷笑，&ldo;萧宝墨，你有这资格么？&rdo;

&ldo;有！

&rdo;我尖厉地高喝，却已泣不成声，&ldo;我……我会在心里咒骂你，日日夜夜……咒骂你……便是你把我杀了，我变成了鬼，还是要咒你……咒你早死……&rdo;

那边管密早听得骇呆了，慌忙连拉带扯将我拽出了重华殿，低斥道：&ldo;我看你是现在就想死！

&rdo;

内殿，又是一声瓷盏被狠狠摔碎的裂响。

管密满头是汗，立时叫了内侍送我回琼芳阁，自己又奔入殿中查看去了。

回到琼芳阁，正见满屋子的侍女一脸惶惶，正将散落一地的衣衫玩物往箱笼中收拾。

轻罗等见我回来，如获至宝般将我扶入卧房，忙忙为我打水洗脸，又让我躺下，找伤药敷我脖子上的伤。

和拓跋轲应对交锋这么久，我也倦乏了，卧在衾被间休息了好一会儿，抬头见轻罗等虽是一脸焦急，却不敢细问，遂笑了一笑，道：&ldo;我没事……便是我有事，也不会连累着你们，放心吧！

&rdo;

连翘坐在床边，握了我的手，叹道：&ldo;娘娘，我们都知道娘娘身份尴尬，细论起来，我们下人本不好多说什么。

但娘娘啊，既已服侍了皇上，皇上又这般宠护着娘娘，娘娘还是一心一意的好啊！

&rdo;

我便知必是她们经手清点的衣衫。

也只她们和我情谊不浅，处处为我打算，所以我的所有衣饰用品的数量，才会一一牢记在心。

她们忠于我，但她们首先忠于北魏；管密有心护我，但他更想护皇帝。

所以她们还是告诉管密，我的衣衫少了一套；管密还是告诉拓跋轲，我似乎预备了出逃时穿的衣裳。

当初从萧宝溶那里为她们求下了性命，再不知是对是错。

说不准什么时候，她们对北魏的誓死效忠，会成为射下我的致命毒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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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疑，何日是归期（五）

又或许，各有各的立场，并没有对错之分。

换一拨儿服侍我的人来，难保不在其他细节上被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