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孰能遣此

这一场演讲会虽没有什么伟大的盛典，可是对于丁古云的人格，有一种极高尚的估价。

他觉着一个教书先生，得到这种崇敬，那是不易有的成绩，所以签字签得精神饱满，照相也照得精神焕发。

把学校方面的酬酢对付完毕，便到了下午四点钟。

他打听得还有一两班长途汽车经过，便向学校当局告辞。

学校方面，依然派着夏小姐送他到车站。

当丁古云离开客室的时候，蓝田玉小姐还是默然由屋角的椅子上，悄悄的站了起来。

等着丁古云到了学校大门外时，在前面引路的夏小姐，却回转头来笑道：&ldo;假如赶不上汽车的话，我们共同招待丁先生吧。

&rdo;丁古云觉这话显然不是对自己说的，回过头来看时，那蓝小姐跟随在后面，便向她点点头道：&ldo;蓝小姐可以请便，不劳远送了；便是夏小姐，也可以回学校去了，长途汽车站我找得到。

&rdo;夏小姐笑道：&ldo;现在四点钟了，学校里也没有什么事，我们应当送丁先生到车站。

蓝小姐也是您的学生，那她更要尽她的弟子之道了。

&rdo;蓝小姐悄悄的随在丁古云身旁，只是微笑了一笑，还是继续的走着。

丁古云因为天色既然晚了，夏小姐已没有了工作，由她护送几步也好。

可是到了汽车站时，车站上空荡荡的，不见什么人影，购票房的窗门，紧紧地关着。

丁古云站在车站中间，手摸了胡子，只是沉吟着，因道：&ldo;这怎样办？可以雇到滑竿吗？&rdo;夏小姐道：&ldo;这时候也雇不到了，除非是走了去。

不过据我的经验，要三小时才能走到，那恐怕要天色太黑了。

而且这样长的路程，一个人走去也太寂寞。

&rdo;丁古云只管摸了胡子沉吟道：&ldo;我是极不愿再去打搅学校方面了。

这附近有旅馆没有？&rdo;夏小姐道：&ldo;不但有旅馆，而且有很好的旅馆。

到这里约莫有半里路，有家花园饭店，很可以休息；而且那里附带餐堂，我和蓝小姐就在那里请丁先生晚餐，好不好？&rdo;丁古云道：&ldo;那倒不必，我还是慢慢走回去罢。

这里既是公路，又是月亮天，现在请二位回去了。

万一不能走，旅馆我自然也找得着。

&rdo;夏小姐笑道：&ldo;我们也回去，我们也引丁先生到花园饭店，因为我们就住在那花园隔壁的一幢房子里。

请请。

&rdo;蓝田玉笑道：&ldo;这就叫人不留客天留客。

天气已经很晚了，丁先生不必沉吟；若是冒夜走了回去，山上有山羊子叫，那声音怪不好听，听得了毛骨悚然。

&rdo;丁古云道：&ldo;小孩子话，我这么一大把胡子的人，深山大谷哪里没有去过，会怕了野羊。

&rdo;蓝田玉道：&ldo;丁先生您是少于入境问俗，这山羊子最喜欢咬胡子长的人。

&rdo;丁古云笑道：&ldo;那是什么缘故呢？&rdo;蓝田玉道：&ldo;它妒嫉别人有更长的胡子。

&rdo;丁古云笑道：&ldo;哦！

是了。

山羊也是胡子长的动物。

&rdo;夏小姐笑道：&ldo;蓝小姐，你岂有此理，你转了弯子骂老师。

&rdo;丁古云笑着还没有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