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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样的情景,我渐渐感到嘴里发涩,耳朵嗡嗡响。
回荡在室内的声音变得几乎听不见,沉降到地上。
眼前的一切,意志消沉地蜷缩起来。
所有的影像与声音混淆在一起,悠悠地像全景画似的在我眼前流淌。
在这薄如纸的全景画里我艰辛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蝉(中篇小说)(28)
在此过程中,不知从哪里不间断地传来蝉的叫声。
为了找到声源,我四处张望。
我突然意识到,声音不是从外面传过来的,而是在我大脑里响着。
其实蝉声一直在我的内外进进出出,一刻也没离开过我身旁。
我很难相信自己到现在才领悟到这么明显的道理。
有时大脑会变得空荡荡,蝉就会闯进来,我的大脑就像被干旱折磨很久了似的干巴巴的。
干燥的感觉细胞所感知到的蝉声更加具有刺激性。
而且现在一直受着这叫声的折磨,我的肉体和蝉的肉体实在是很相似了。
我的手里仍握着皱巴巴的几张面值万元的纸币,在别人看来我就像站在周岁宴席上,在线、笔、钱之中毫不犹豫,却不知缘由地抓着钱的小孩子。
我被莫名的羞耻和愤怒所笼罩,凝视着对面的墙壁。
那里挂着以针叶树林为背景的蒸汽火车在奔驰的照片。
我可能是一个讨厌坐火车的人。
搬运货物的火车,使人联想起帝国主义掠夺和侵略扩张的形象。
压在铁道上的枕木,那坚固而又吵闹的枕木,是资本主义枕木,井井有条地排列着。
不知不觉,就像随时都会瑟瑟发抖似的,我的身体紧张起来,到处都是数着纸币和传票的声音,哗啦啦啪哒啪哒的声音像蝉的声音,甚至比蝉的声音更乱哄哄地传过来。
这时我抓住凭单台上的圆珠笔。
与铅笔或钢笔不同,从小开始我就对圆珠笔感到别扭。
但我分明是想写点什么,用手使劲地拉了过来。
圆珠笔末端的塑料绳被扯断,向我弹过来。
我可能讨厌根,讨厌把什么都连根拔起,或被连根拔起。
我就像全神贯注地思考事情的人,低着头急切地来回踱步。
脑后头发剪得特别短的男职员斜眼瞄了我一下。
我可能很讨厌剪头发,我讨厌一切把好端端的人变成傻瓜的事情,剪头就是其中之一。
终于,我回过神看了一下周围。
银行里所有的人呆若木鸡地望着我,这一瞬间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只有点钞机里的纸币像书页似的翻动着。
纸币的声音与蝉的叫声混杂在一起,压迫着我的鼓膜。
银行里的人一定是被这声音麻痹了。
他们对阻碍着这些声音的我有着敌意,但我咬紧牙关,毅然地挺过来了。
我把圆珠笔放进口袋里,然后就以一个中产阶级中年男子的姿态,把十几张面值万元的纸币装满钱包后走出银行。
在被赶出来之前没有失掉自己走出来的机会。